2016-12-22 札幌五十年大雪機場落難記 Part 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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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 年的聖誕節估計是我人生最難忘的一個聖誕節了。因為我在札幌機場遇到太多許多不可思議的不幸運的事。

為了保存這些片段，我在機場也把這些片段錄下來。這次的事件記錄，我會分兩篇寫，Part 1 是「事實」（也就是發生的事），Part 2一篇是「觀點」（我學到的事情）。

12/22 - 發生的事

  • 我搭乘 2016/12/22 下午 14:00 華航的 CI 131 班機，從札幌回台北。上機 delay 接近快半小時，上機後到 16:00 全體乘客被請下來，告知 18:00 會重新起飛。
  • 機場 12:00 前的飛機是有成功飛出去過的，但下午開始下了大雪，飛不出去。
  • 下機時華航發了餐卷給旅客。旅客塞爆了機場 Food Court 。
  • 附近登機口是長榮的，發了盒餐。
  • 我付費 1080 日圓進了機場貴賓室等候，機場貴賓室已經充滿難民，於是我在地上用電腦。
  • 約 17:00 大韓航空飛首爾率先取消。接下來機場廣播中國航空公司取消、長榮取消、接著每10-15 分鐘，所有航班都取消了，但是華航不宣布。
  • 我眼睜睜看著手機 App 上的所有旅館空位一夕之間消失。
  • 到 18:00 這件事實在太詭異了，因為所有人都取消了。但是華航沒動靜。於是我下樓去了櫃台看狀況。現場有人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了，在鬧旅館的問題。
  • 18:00 左右，華航發餐盒（是三明治）。
  • 華航櫃檯的說詞是，還在等機場通知，應該是 22:00 可以飛。有旅客問不飛怎麼辦，現場櫃檯說公司會訂大會議室讓大家打通舖。這說法太詭異。有人鬧退關。華航櫃檯（還是同一個人，基本上都是同一個人說出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話）說，現場有317 人，退關太麻煩，他們不願意。
  • 因為我覺得這個說詞太不可思議了，所以心裡覺得這有點太離譜了。在現場待了五分鐘覺得下面情緒很不好，決定再去貴賓室待著寫稿，等 22:30 起飛。
  • 台北的朋友跟我說札幌 23:00 關機場，所以我猜華航要賭運氣。但是台北朋友跟我說根本不可能賭到，因為氣象預報大雪是下整晚的，其他航空公司取消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。不知華航為何不跟我們說。
  • 22:30 到了，仍然無法起飛。
  • 現場人群躁動，現場的人員（同一個負責大姐，講公司會安排睡大會議室通鋪的也是他，長的像吳淡如），跟大家說，現在有兩條路給大家選，凌晨四點起飛，大家繼續在這裡等。另外一條路是隔天早上 10:00 飛。
  • 現場情緒更大。我覺得還是回樓上等決定好了。
  • 過了半小時到了 23:00，機場開始趕人，把所有人趕出去禁區，全部退關。 這時候行李才退還所有人

12/22 被機場強制退關後

  • 機場塞了兩三批人，周遭的人聊天了一下發現是香港某航空、長榮、華航。
  • 聽後來現場的消息，長榮率先取消，但是後來又打算衝 22:30，結果一堆人被搞得也滯留機場。
  • 當然沒有大會議室這種事，各位旅客你只能睡地板。
  • 機場人員開始拉睡袋、毯子給各位。
  • 23:00 沒有 JR、也沒有計程車、千歲市沒有旅館（ 18:00 我有請美國運通大白卡幫我訂千歲旅館，他反問我航班取消航空公司應該會幫忙訂才對，怎會叫他訂。BTW 千歲市太小，旅館都已經被那些先取消的航空公司訂滿了）

12/23

  • 早上快八點起床之後很慌張。因為機場上時間表全部做了更新，昨天延遲的班機全部更新了今天班表，全部的航班都已經上去，唯獨華航沒有更新。
  • 昨日承諾 10:00 飛，但是如果是 10:00 飛，08:00 前應該公告才對？
  • 09:00 左右，突然間華航小小聲的公告了「一次」，大意是昨天 delay 的 CI131 請辦理通關。我飛奔的把行李拖去 check-in，通關。約 10:00 左右終於順利進關。
  • 我的登機牌上寫的是 10:30 boarding time，我覺得很可笑。我大概是前 50 名 check-in 的，後面還有幾百人，怎麼可能準時起飛。
  • 進了機場我馬上去登機門前的按摩椅 camp，很棒，都沒人跟我搶電源。我把電源充飽了。11:10 還是沒有動靜，我想糟了，應該又 delay。
  • 下了決定把裝備全搬進貴賓室 camp，還沒有難民發現這裡，非常好，也沒人跟我搶。camp 完了就去 Food Court 以免沒東西吃。
  • 大概又是前 50 名買到便當的（因為昨天比較晚下機，我就活生生沒東西吃了），去排沒 15 分鐘後，後面大排長龍。估計大家去拿了餐卷。但我沒拿，直接刷信用卡。
  • 在吃飯時，聽到同機的旅行團導遊說飛機結冰了，只好把行李 off load 到另外一台剛飛來的飛機上，預計 14:00 就能好。
  • 13:00 回貴賓室，到 14:00 左右，難民突然間開始暴增，我就知道完蛋了，今天一定又飛不出去。
  • 14:00 又是 Korean Air 率先 delay，國航 delay。然後接著又是 Korean Air Cancel，國航 Cancel，一樣，偉大的華航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  • 下去看 65 櫃檯，比昨天更多人了，因為 23 日的 CI131 也一樣塞爆了櫃台，所以現場是比昨天兩倍的暴動。
  • 一樣又有人在鬧旅館的事（是23的旅客）。同一個發言人說沒辦法安排住宿，因為旅館被訂光了，而且昨天的也「.....」（他講到這裏而已，估計也講不下去）。
  • 我知道今天可能沒望了，他們只是不斷的在拖延時間再掰故事了。同時我對於昨天硬是要關我到 23:00 讓我沒有辦法選擇去市區，耗掉所有選項的這件事非常生氣（在 FB 上看到，長榮的其他旅客說他們 22 日19:00要求退關，長榮願意讓地勤陪同他們退關）。於是我表明我要退關，可以行李不要，被拒絕。再問了一個櫃檯說，無法單獨退關，因為他不可能調地勤給我。
  • 現場發言人說，要退關也是 23 日的人集體退關，但沒說 22 日的怎辦。
  • 非常生氣的回貴賓室，開始打電話請有美國運通黑卡的朋友救我。我也打自己的美國運通大白請他救我。得到的回覆都是打去華航，了解到華航只要不肯退關放人，我不可能直接放棄行李就走出去，他們沒辦法救我。
  • 第一次感覺到人生絕望。黑卡與白金卡都救不了我，因為華航跳針不肯幫旅客退關，所以所有人就只能被關在機場。。。。。。。
  • 最後決定請美國運通大白，幫我訂兩天的札幌飯店。（我在 hotels.com 以及各大 App 網站都訂不到房了，這種狀況只有運通搞得到房間）。我跟他說最差我就是被 23:00 強制登出後，去坐計程車回札幌市區。
  • 本來也要請運通幫我訂車，後來運通一小時後回電說，打了幾間公司，沒車願意進來。
  • 運通半小時內回電，幫我各訂了 23, 24 各一天的飯店。（因為聖誕假期沒有連續的房間了）
  • 在貴賓室開始跟前排酷航的旅客聊天，他說他在下面好像有聽到 22 CI131 可以集體退關了（沒廣播，而是在 Gate 宣布的）。於是我決定下樓看狀況。
  • 剛好撞見在櫃檯的華航 Trainee（應是 Jal Trainee，幫華航服務而已），我說我是 CI131 可退關嗎？他說已可退關，他可以帶我出去等行李。於是我飛奔回去貴賓室，把我裝備都帶走，準備領行李。
  • （豆知識：退關表示不搭了，須退還保管免稅菸酒，請地勤陪同 reverse 進關路線，過海關，拿行李）
  • 18:30 他帶著我闖過人山人海的難民，到達行李轉盤。
  • 到了行李轉盤後，找不到行李，被告知 22 日 CI131 下一盤才會出來（約 30 min - 1hr）。
  • 決定放棄所有行李出關。去搭 JR。

23 日退關後

  • 退關 = 自由。決定去 JR 賭運氣。希望 JR 可以載我回札幌，隔天 JR 到函館，然後新幹線去東京。
  • 越走覺得越不對。走道上都是日本人，走到國內線（近 JR），發現滿山滿谷都是人。
  • 走到最後發現
    • 不僅國際線全 Cancel
    • 國內線也 Cancel
    • 巴士停駛
    • JR 18:00 後停駛
    • 沒有計程車
    • 外面下大雪
  • 開始感到絕望，終於能在 19:00 放棄行李逃出去禁區，卻覺得還是死胡同。。。。而且比昨天更慘的是，難民多三倍以上。沒有毛毯、沒有睡袋、買不到食物。
  • 唯一買到的東西是 Uniqlo 賣的衛生衣、內褲、襪子。跑去廁所擦澡了一下。
  • 絕望的走回國際 2F，更絕望的是沒有牆壁可以靠牆睡。
  • 走了半小時，大約 20:30 才在一個電梯口找到位置可以 camp。
  • 10 分鐘後，另外一個上海來滑雪的家庭 camp 在我隔壁。
  • 隔壁家庭的媽媽，好心分我東西吃。我借他家網路。她老公去排毛毯，托他們的福，晚上我也有毛毯了。否則一定凍到。
  • 難民群謠言 BR 的候補機位滿到 1/6。但我覺得不意外。聖誕 + 新年，沒有機位很正常。我覺得若再等華航（我又不是卡客），我是回不了家了，於是開始思考買國內線機票去東京（因為 JR 太不穩定了，加上函館大雪，我可能逃不出去）。
  • 21:00 聽他們說，機場謠言隔天 14:00 放晴。於是我用手機訂了 ANA 14:30 商務艙（花了台幣14000）去 HND 。
  • 22:00 這時昨天認識的難民朋友 FB 傳訊說 JR 開了，要我快去搭 JR。但是我才剛拿到毛毯。。。。。。
  • 最後決定放棄 JR，不回札幌市區，如果我想去東京，去了札幌市區，我未必回得來機場。內心有點糾結，今晚訂了飯店，但還是只能睡地板。而且昨晚有睡袋蓋，今晚只能蓋外套。。。。。
  • 睡前一直沒聽到華航音訊宣布明天幾點飛，Fuck you，Whatever，再相信華航我是小狗。我已經決定我要逃到東京了。

24 日

  • 一樣是八點起床，一樣華航不更新告示板，這次更沒有廣播。
  • 我一早起來就看外面窗戶，沒下雪了。
  • 看手機天氣，12:00 - 16:00 天氣晴。後面是陰或雪。Fuck，這兩天我得到的經驗是越晚天氣越不可控。越早飛出去越好。
  • 決定手機再買一張 11:10 的 ANA 票（花了台幣13000）去 HND，越早走越好。
  • 跟上海媽媽告別，決定去國內線賭運氣。（23 有飛機成功出去，是香港小飛機，我因此知道小飛機除雪快，容易飛得出去）
  • 國際線排隊比 23 日早上更恐怖
  • 去到國內線差點暈倒，人也超多。Fuck，我鐵了心要去東京了。心裡很開心領票機不用排隊，刷個機票號碼拿票就行了。
  • 去領票機輸入機票號碼後，差點暈倒。領票機說要確認年齡，叫我去櫃檯排隊。我內心一萬個 Fuck。照現場的人山人海估計要排 2 小時，這時候已經 09:30 了。
  • 後來發現 ANA 有幫星盟金卡開專線，人是一般線的 1/2 而已（但也是排了至少一百公尺。心一橫還是排了，內心想著至少老子有兩張票，不怕 delay…..
  • 排到 10:45 終於讓我領到票了。內心真是無比的爽。
  • 通關後 11:10，飛機 delay 到 12:30 飛，等那些還卡在人群的人。
  • 直到確定起飛，我才內心卸下一口大石頭。
  • 在札幌機場一直不停的查 HND - TSA，有票但是買不到....

到東京 HND 後

  • 到了東京 HND ，下午 15:38。我在網上查到 JAL 有一班是 17:55 往 TSA。於是用跑的上接駁車公車，希望衝到國際線櫃檯，直接買機票
  • 到了國際線櫃檯，我說我要往台灣的票。櫃台一臉遺憾的說我只能 Standby 排候補。
  • 我說我只想回家，我肯買商務艙單程機票，他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看著我，但還是誠實報了一個價格給我。
  • 164800 ….日幣。
  • 我刷卡了。。。。。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人生就是狂。。。。。。
  • 進 JAL 貴賓室時，我快哭了。有淋浴間以及熱的咖喱飯。
  • 17:55 準時起飛
  • 21:00 準時降落 TSA，我回家了。

後記

  • 札幌機場繼續持續混亂
  • 東方航空旅客打警察被抓起來。
  • 長榮就是狂，飛了四架回台灣
  • 華航四架只回了一架（不清楚是哪天的旅客先飛回來）。早上離開排隊區，聽說又是他們安排了一架飛機 22:30 飛台灣。不清楚是哪一天的滯留旅客。